【耀诞贺文】你有没有见过他

【国设AU,OOC注意,题目瞎起的2333

【原创人物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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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仰卧起坐……去年的耀诞贺文写完了之后迟到了好久,干脆就放到今年。也许将来那些坑还会一一放出来,也许就不会了……考研辛苦,明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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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国庆节,北京。

“我们去看升旗。”

她紧紧抓着爸爸妈妈的手,胆怯地窥视着周围的一切。毕竟在家乡,她只需要爬上一个山坡就可以俯瞰整座村庄的全貌,只需要侧耳倾听说话声就可以准确知晓是谁的嗓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深夜,她从出租车的窗户里向外望去时仍有许许多多的汽车来来往往,广场上的她还得吃力地跟随着爸妈穿过似乎没有尽头的、花花绿绿的人潮。

这就是天安门广场?察觉到一双看着他的疑惑眼睛,爸爸把她扛在了肩上向前一指,“看前面,那里就是天安门!”

此时的天尚且没有亮起来,她顺着爸爸的手指望去,宽阔的长街对面是一座庞大的建筑,在浅蓝的夜色中并不能看清课本里讲的红色,只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影,什么样的细节都看不出来。不知怎的,这形状总让她想起她在县城马戏团看过的那只看起来就很吓人的狮子,也许它趴着睡觉的时候和这个样子会很像吧。

看够了,她让爸爸赶紧把自己放下来,她觉得爸爸干活时总也直不起来的腰一定是因为从前这样扛着她太多了。眼前是移动着的腿和脚的森林,她不觉有些慌张,喊着爸爸的声音就那么哽在嗓子眼里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仪仗队!仪仗队出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她又一次被爸爸扛在肩上,这次天安门才慢慢展现在眼前。阴影逐渐褪去,一片朱红色在开始发白的天空之下显得十分“庄重”——她也只是听过那来自大城市的老师这样描述过。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直到国歌前奏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敬了一个笨拙的少先队礼。彼时的她还不是少先队员,不过那个老师说下一次她一定会入队,她也就把自己当半个少先队员似的骄傲了。

眼见这国旗终于升到了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群鸽子扑拉拉飞到了又高又远的天上。人群最外层向内一层层人群慢慢散去,她也从爸爸身上滑了下来,小手抓着爸爸的大手向外走。十月初的北京还没有那么冷,从半夜等到现在温度早就高出不少,她手心里起了一层汗,粘粘腻腻的。于是,她决定挣开爸爸的手擦一擦汗。

——反正从前在家乡她也经常这样做。可是她忘了这里是北京。

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走,只有她一个人是静止的。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身边忽然就空旷了起来,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一时间愣在当地,只呆呆地四处望望,眼睛里也没个焦距。

“怎么了?”

眼前忽然蹲下一个人影,一双安定的黑眼睛和她的视线平齐。辫梢从他的耳边滑下来,她却笃定地喊了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人一声“叔叔”。

“嗯嗯,”他点头,然后转了转脑袋又转回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想到这个词,她终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

“我、我跟爸爸妈妈,嗝,走、走散了……嗝,呜呜……”叔叔轻轻把她带到自己的怀抱里拍着她的后背,她哭得更凶了,不觉把鼻涕眼泪蹭了叔叔满脸满身,而这个陌生的男子还在轻声哄着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过了好半天她才平复下来,噘着嘴点了点头。

他起身,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这次不可以撒手了哦。”

“嗯。”她乖乖点头,陌生叔叔的手心温暖又舒服,让她莫名想起她的家乡。在山上玩一个上午到饭点才觉得饥肠辘辘,往山下望去炊烟依依升起,妈妈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回家吃饭。

这样胡思乱想着看着地面走了一会,她听见叔叔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宝贝,那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她一抬头,可不是已经急坏了的爸妈!她马上松开了叔叔的手跌跌撞撞跑过去,一下子扑进爸爸怀里大哭起来。

三个人抱在一块儿又哭又笑,好容易止住了,爸爸才想起来问她是谁带她过来的,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说是个长头发的叔叔,但是三个人在广场上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她口中的那个人。因为还有其他的地方要去,他们只好依依不舍离开广场,她爸爸还在念叨要好好答谢那个好心人。

但是她没说,那时候他身上有股香气,淡淡的却好闻得紧。

很多年以后她去洛阳,才知道那香味的主人叫牡丹。

十二年后。

她如愿以偿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全村的人像是过节一样为她饯行。她当然记得去一次北京是怎样的路途遥远,可她就是想去。嘴上说是要去大城市见见世面,心里还有一重意思不好说出。

她总觉得她还能碰见那个陌生的叔叔,然后这一次好好谢谢人家。

这样傻里傻气的话怎么能说,毕竟从踏出广场那一刻起她的父母就没再抱能见着的希望,只是常常还会提起那个让人害怕又欢喜的日子,念叨那个他们没看见模样的好心人。

“我……我去看升旗。”

国庆假期很快到来,舍友都在兴致勃勃讨论着是去天津还是上海或者出国,她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看书。直到一个舍友问到她的时候,她才抬起头回答。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地让舍友十分惊讶,而她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然而晚上的时候,这个问她的舍友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你真的要去看升旗?”

她一愣,“是。”

“那你说不定可以碰到‘那个人’呢。”

她不解,“‘那个人’是谁?”

“传说他每年国庆升旗的时候都会去看,因为每年都会有人看到他。”

“这……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据说,每一年看到的那个人,都是一个样子……而且,是从开国大典开始算起。”

她发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过去,然后又写了一句,“如果这是我理解的意思……他根本没有老?”

“嗯。”沉默了一会,对面又跟过来一条消息,“很抱歉吓到你了。只是传说,不要太当真的。”

“没事,谢谢你。快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

“真的很抱歉……晚安。”

传说而已。她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心里的某个位置还是不由得动了一动。

9月30日晚上她看到微信里的一条推送,绘声绘色描述着每年国庆节天安门广场的人山人海。本想搭着末班车去的她不得不早早拿好充电宝奔赴广场。华灯映照下的长安街依旧车水马龙,灯光里的天安门城楼金碧辉煌。广场上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广场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拿着自拍杆和小国旗合影。起初她还兴致勃勃地买了一面小红旗晃来晃去,可是很快也就腻了。移动数据难用极了,她有点后悔没带本书来看——反正路灯的亮度也足够了。

可是更难捱的还在后面。室外的夜晚比她想象中还要冷些,十指冰凉只能靠哈气取暖。旁边的女孩枕着男朋友的双腿沉沉睡去,她一个人也不敢睡觉只好看着没有星星的阴天发呆。手机里面缓存的电影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她要面对的却是一点到六点的漫漫长夜。

这时她又想起他。本应该随着时间被淡忘的面孔却意外地更加清晰,她觉得那是个暗示,命运暗示她绝不会到此为止。

那今天该是这个契机吗?她第一百二十次给双手哈气的时候想。地砖真凉,可她也不想站起来。从八点站到将近两点,腰部隐隐的酸痛提醒她坐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明已经开始有点亮的天空却迟迟不再变化,她觉得她开始变得绝望了。为了一个人——一个只在十二年前见过一面的不知道姓名的人——一个人在这里、在聚集了十万人的广场上独自和命运打赌。而她甚至不知道,赌的是长夜背后的一道光还是长夜本身。

可是十万人总比十四亿少得多,她用苍白的语气安慰自己。

明明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开始升旗,人们却已经纷纷起身向中心挪,她也只好站起来跟着人群机械地向前移动。积攒了一个晚上的困意终于开始爆发,虽说她要是倒下的话也没什么地方可倒,但是自己在外还是小心为上。手指仍然凉得很——起初还认真数着哈气次数然而到最后也忘了是四百还是五百,反正都一样是暖和不了。冰凉的手指掐起皮肤来并没有预想的清醒,她只能眯眼看看手表告诉自己就要熬出头了。

当然是熬。一腔热血在露水重的夜里还是得冷下来,那么厚的头发都是潮湿的,更别说一个脑子就那么点大,兴奋的电流在脑子里跑了个遍也敌不过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一块向大脑喊冻死我了还有衣服没有麻烦给遮一下。

值不值啊。她有些责怪起昨天的自己了。

忽然面前的自拍杆纷纷升起,有前面的人喊着仪仗队来了。她终于觉得解脱,便也把手机高高举起尝试着拍一些什么出来,结果拿下来一看除了人头还是人头。还没从拍了一堆人头的自嘲中回过神来,四周的人已经跟着隐隐约约的国歌声唱了起来。离得远也不知道前奏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就是跟着身边的人一直唱一直唱。干枯了一个晚上的嗓子发不出什么美妙的声音,或者说她根本也听不清自己在唱些什么。旁边一个男孩子唱得极大声,有些跑音却颇为虔诚的歌声竟让她热泪盈眶。国旗升到顶端的一刹那,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浪还在广场上回荡,一群和平鸽扑拉拉飞起来,在天上一圈又一圈盘旋。

鸽子飞远了,人群也慢慢散去。她静静站在广场上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这时自己的左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向左回头却没看见人,只好猛地把头向右转去。看到来人是谁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是你!”

“是我。”一张刚才还在想着的熟悉面孔看着她笑笑,还调皮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国旗,“好久不见,出落成大姑娘啦。”

“啊……”面对这一张十二年未变的脸,她脑子里面忽然就空白了,傻站着看他。而他也不着急,就站在她对面笑。

明明是雾霾天气却不知道哪里忽然来了风,她的鼻尖传来幽幽的香气,和十二年前如出一辙。

“……十二年前……谢谢你了,叔……啊不,哥哥……”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去,绞着手指声如蚊蚋。对面的男子看不清她的面孔,可是能清晰地看到她通红的耳垂。

“怎么现在就叫哥哥了,之前不还是叫叔叔吗?”结果她的耳垂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红,他赶紧打住:“没事没事开玩笑啦我不在乎的……”

她这才慢慢抬起头,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嗯”来。他笑笑,探出手去轻抚她的头发。

那一瞬间,她浑身仿佛通过一阵电流,无数的问题从脑子里纷纷堵到嘴边。你为什么不会老?那些传言的主人是不是你?

……你,是谁?

而他只是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问,”他说,“这是个秘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谜语。”

“山川是我,河流也是我;富裕是我,贫穷也是我;未来是我,过去也是我;他们是我,而你也是我。”

说罢他看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低头扫了一眼手表,然后抬起头笑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吃个饭赶紧补一觉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哈。”

这时候她终于感到肚子和大脑带来的双重压力。她听得出来她是该走了,于是也冲着他笑,“那我走了哈。”

“再见——路上慢点啊!”他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中的提包里,然后转身向着天安门那边跑去,还不忘回过头来冲她招手——那样子就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知道啦——!”她终于敢高声回应他,尽管是今天的最后一句了。

她慢慢向地铁站走去——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也不那么拥挤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被塞了什么东西,于是拿起提包——原来是他刚才手里拿的小国旗。她下意识把它拿到鼻子下嗅嗅,鼻尖就盈满了熟悉的幽香。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想要追上他,可是广场上早就没了那个身影。想要呼唤什么的喉咙还是被狠狠噎住,她深深呼吸了几次,把国旗紧紧贴在胸口,贴着那一颗热烈跳动着的心。

他是山川,也是河流;他是富裕,也是贫穷;他是过去,也是未来;他是我,也是别人……

她想,她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和四百七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也是六千三百公里和五千四百公里的绵长;他是五千年的悠久,也是六十八年的蓬勃……他是所有的这个国家的人的影子,每个人都组成了他的一部分。那些人创造了他精彩的过去,而今天的人也势必会创造出更美好的未来。

“……生日快乐,”她抬起头望着广场上飘扬的鲜红旗帜,低声喃喃道,

“……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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